年夜向来是热热闹闹,就算近几年的春晚越来越让人没有盼头,但难得的一家大团圆总归是叫人欢喜的。深夜里家家户户都是灯壁辉煌,衬得这夜如白日般耀眼。
喜坪村里,年夜还有一个舞龙灯的传统,年年都会集齐12个年轻汉子舞者女人们亲手扎起来的红龙,挨家挨户地上门舞上个大半个时辰,然后欢笑着收着每家每户准备的大红包,待走完一遍后数着红包里的钱平分。
然而,这个传统自邢家里的大人过世之后就从未走进过这一家,年夜里也仅仅只有两姐弟聚在餐桌前,炒几个家常小菜,再加上平日里很少上餐桌的肉鸡,便是过了一个年。
邢蓝比起弟弟大了近十岁,高中没读完就因家里没了大人辍学,外出打工供养着唯一的弟弟读书,虽是农村里出去的姑娘,模样却是上等,再加上性子温和,追求的人还不少,可惜打听到姑娘家里有个大负担,大半都打了退堂鼓,剩下的也对邢家弟弟有些芥蒂,以至于邢蓝到了二十六七还没谈一个正经的恋爱。
对于姐姐在外地的工作,邢海并不清楚,一是姐姐常年在外地不怎么在家,二来回来了也总不喜欢谈论有关自己的事,他也不勉强去打听,唯一能做的便是认真读书,才没有辜负姐姐十年来的照顾。
“姐,我每次都能拿到全免资格,平日里也用不上什么钱,之前你给的钱大半都存在家里,这些钱你还是拿着自己用。”邢海扒了几口饭菜,将桌上放着的钱推回到姐姐身前。
邢蓝按住了对面伸过来的手,笑着摇摇头,说道:“我上班的地方包吃包住,也用不上什么,这些钱还是你拿着,用不上就存起来,将来娶媳妇用。”
邢海听了也没多推辞,收起来满不在乎道:“我只要和姐姐两个人过一辈子就行了,才不会娶个女人回来添堵。”
“你这是什么话,陪着你过一辈子的是你妻子,我只是你姐姐,终归是要嫁到别人家的。”
“那你就不要嫁出去。”
面对着弟弟脱口而出的话,邢蓝有些哭笑不得,她叹了口气,说道:“算了,反正你现在还小,等长大了遇到了喜欢的姑娘,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把人给娶回家。”
了了这桩话题,两姐弟随意聊些家常话,一顿饭吃得颇为温馨自在,素来不喜言笑的邢海也难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,比起在学校里的阴沉,整个人明朗了不少,语调也越发的轻快起来,这里或许比不上别家的热闹非凡,对他来说,却是一辈子的归宿。
和往年一样,邢蓝负责收拾干净,邢海则是清洗碗筷,两人都是动作麻利的人,三下五除二便将小小的家打扫地干干净净。
窗外的夜越来越深,离分别的时候也越来越近,刚回来时邢蓝就说了初二需得赶回去加班,来回的路程得花上一天一夜,她定的票刚好在初一凌晨,这会儿不走便赶不上火车,再怎么舍不得弟弟,也不得不准备好行装离开。
她的老板向来大方,正月里的加班费是平日的两倍,家里靠着她一个人撑起,能多拿钱就得多拿,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呢。
“阿海,我今年加了工资,反正离你开学也有段时间,这几天我忙了你干脆来我这里,我请假带你好好玩上几天。”家里的债务还清了,这两年慢慢有了起色,她也起了带弟弟见识下大城市的念头。
男孩子都需要到外面闯荡一番,早点出去见见,以后出去了也不会像个刘姥姥那般。
邢海一口答应下来,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,在哪里他都无所谓。
在这一刻,两姐弟的心里都是想着:将来的日子还很长,这一夜仅仅是暂时的离别。谁都没有想到,这一别却是永别。
“再见。”邢蓝发自内心笑着,对着门口的弟弟大力挥手,“最多一个星期,我一定会回来接你!”
邢海点点头,嘴角轻轻的扬起,回道:“恩,我等着。”
熟悉的背影渐渐远去,直到它消失在夜色中,邢海才回到屋子里,和平常一样,对着案头上家里唯一的全家福轻轻道声晚安,回转过头,不知从哪吹来阵冷风,竟是发出了刺啦的响声,将立着的全家福吹落到地上,相框镜面咔的一下裂出了一条缝,独独将小邢海分割了出来。
这一幕邢海并未见到,此时的他已经进入到卧房里,全身心地投入到知识的海洋中。
有了期盼之后,一个星期地时间眨眼便翻了过去,接到了姐姐的电话,邢海简单收拾些行李,迫不及待地奔向目的地——四十公里远的县城火车站。
十六岁已经算是成人了,他早就说了自已一个人坐车就行,只是姐姐喜欢担心,硬是要亲自回来接人,嘴上是絮絮叨叨说着这样太麻烦,心里头却是暖的紧。
初春的风还很冷冽,刮在脸上生疼的厉害,偶尔行驶而过的拖拉机,总是带起一阵灰雾,迷了路人的眼,即使已过了鸡鸣啼叫的清晨,通往县城的路上仍旧堆满了晨雾,六米开外就看不大清。
邢海走的很急,走完这条小道还得坐上1个小时的车才能到火车站,假期的火车票很紧张,邢蓝好不容易才定到一张坐票和一张站票,时间上比较赶,不快点的话或许会错过车次。村子里的人很少在这个时间去县城,而县城里的人也几乎不会来这个穷乡僻壤,是以他也没怎么注意路上,埋头赶路的结果就是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。
那人和他一般高,两人额头顶着额头撞上个正着,发出的响声在这清晨的小路上非常明显,一时间叫他的脑袋里耳朵里尽是些嗡嗡响,恍惚了好一阵才算看清对面哎呦叫着的人。
对方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纪,穿着一身运动服,肩上斜挎着个黑色布包,头发留的很长,垂落到了胸前,一只手撑在地面上,另一只手捂着额头,让人看不清面容。
应该是个年轻女孩,邢海朝着对方伸出手,说道:“对不起,我在赶路”
“没事,没事,我这颗脑袋硬着呢,再撞十下都没关系,就是怕把你给撞出个脑震荡。”那人抬起头,那张脸的确是说的上精致漂亮,这个音色怎么听都是个男人。
“没事就好。”邢海立马缩回手,也没多看对方绕过仍然躺在地上的人一心赶着路。
若不是邢蓝总是在他耳边唠叨,他也不会多此一举解释一句,只不过是一个路人罢了。
“哎!”见着邢海头也不回地走掉了,地上那人不由得叫了声,结果没有等来一丝回应,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人越走越远。
“哎呀哎呀,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冷淡呢,邢蓝。”那人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站了起来,对着脖子上挂着的项链说道。
项链的挂坠是个水滴型的蓝宝石,像是为了附和般闪烁了几下。
依旧望着邢海背影的那人抿嘴笑了笑,抚摸上挂坠,安抚道:“放心吧,一切都交给我,毕竟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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